2021年初,国家发展改革委、教育部、财政部联合印发了《关于加强经济社会发展重点领域急需学科专业建设和人才培养的指导意见》。前不久,教育部公布了最新的本科专业目录,新增了37个本科专业,共有43所高校通过了新增专业的审批,绝大部分新增专业将于今年启动首次招生。
通过动态发布国家急需的重点支持的学科专业清单并在相关政策上予以倾斜性支持,成为政府调控专业设置和人才培养的常态性机制。与以往的专业调整和建设不同,新专业建设的目标指向和建设思路都非常明确,呈现出一些全新的态势。新专业目录不是固定不变的,获批学校更多的是责任担当而不是身份标志。无论是教育行政部门还是高校,应该对此有更理智的认识和更扎实的行动。
新专业建设必须把准新使命
新专业建设不是高校的自适应性调整,而是政府引导的以服务重大需求为突出导向的战略性举措。新增的37个专业都是根据国家战略和经济社会发展需求设立的紧缺专业。其出发点是适应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需求,应对世界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挑战,破解“高精尖缺”领域人才短板,促进科学技术创新和推进经济社会发展。其着力点是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经济主战场、面向国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以重点领域重大理论创新和产业行业应用为方向,精准加大高水平专业人才培养力度。其落脚点是不断培养创新型、复合型、应用型人才,形成知识型、技能型、创新型劳动者大军,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强大人才支撑。
新专业建设不是专业名录的简单调整,而是着眼于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的系统布局。新增的37个专业中,工学最多,涉及11个专业门类,有14个具体专业;农学涉及4个专业门类,有5个具体专业;管理学涉及2个专业门类,有4个具体专业;法学、理学、医学和艺术学各有3个具体专业,除法学涉及2个专业门类外,其他均涉及3个专业门类;历史学和教育学各有1个专业门类。
这37个专业中,既有智能交互设计、智能测控工程、智能采矿工程、智能飞行器技术、智慧牧业科学与工程、智慧交通、智能影像工程等带有“智能”“智慧”字样的看似“高大上”的专业,也有诸如城市水系统过程、饲料工程、兽医公共卫生等看起来有点“土”的专业,还有诸如古文字学这样的冷门专业。既有面向科技前沿或高端产业的诸如柔性电子学、量子信息科学、生物医药数据科学等专业,也有社会事业发展所需要的社会政策、融合教育、创业管理、音乐教育等专业。新专业面对的是经济发展、科技创新、文化建设、社会治理等广泛需求,并非仅仅是一些机构为抓眼球而刻意宣传的智能、智慧等领域。
新专业建设不能重现老问题
改革开放以来,国家教育行政部门组织完成了多次学科专业目录调整,许多高校的学科专业构成也由此发生了很大变化。一系列的调整和变化,为应对世界知识革命、科技革命的挑战,适应世界产业革命和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的需要,促进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协调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
但同时也必须看到,在历次的专业调整中,形式主义、功利化等现象屡见不鲜,不但极大地影响了学科专业调整的实际成效,也给社会带来很大负面影响。诸如,“形变神不变”——一些专业虽然名称变了,但内涵未实现实质性转变;“体转头不转”——专业是新的,但发展理念是旧的;“事新招不新”——用老办法建新专业,穿新鞋走老路;“唱独角戏”——专业建设始终是学校、学院甚至是系(部)、教研室在自拉自唱;“抢热点”——一些学校为吸引生源和追逐资源,不顾自身定位和办学条件,搞一窝蜂的重复建设;等等。
新专业之新,在于理念、路径和目标,检验新专业建设成效的最根本标准是对国家重大战略的贡献度。抓好新专业建设,必须汲取历史经验,有效克服和解决老问题。
新专业建设关键要有新思路
把内涵建设作为核心任务。专业建设的成效最终要体现在所培养的人才上,而人才培养是有周期性的。因此,新专业建设既要有回应国家和社会需求的敏感性,又要有抓内涵建设的持续性。要坚持以服务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重点领域的急需为导向,以深度促进科教融合、产教融合为重要抓手,着力加大学科专业建设力度、提高系统培养精度、拓展复合交叉深度、加快人才培养速度、强化科研支撑厚度,努力实现在建设世界一流水平学科专业和培养世界一流水平人才上的新突破。
注重学科与专业的高水平联动。重学科、轻专业一直是高校存在的突出问题,以学科建设代替专业建设的现象也较为普遍。学科与专业既紧密联系,又有显著差异。学科是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和国际交流的平台,高水平的学科是培养高素质人才的重要条件。新专业建设必须把培养满足经济社会发展急需的高素质人才作为学科和专业建设共同的根本任务,着力发挥学科的引领作用,优化学科与专业互促共生的机制,在打造一流人才方阵上走出新路子。要打破学科专业壁垒,深化重点领域急需学科专业与相关学科专业的交叉融合,不断丰富跨领域跨学科专业的知识图谱和知识体系,大力推进课程设置和教材知识体系的更新;积极探索推进本硕博贯通培养模式,加强本科阶段的兴趣培养,突出研究生阶段的交叉培养,加大对不同学科理论与方法、科学前沿与企业实践进行整合再创新力度。
在产学研深度融合上有新突破。新专业大多具有显著的前沿性、交叉性与复合性等特征,这就决定了通过现有资源和模式的简单调整是无法满足新专业建设需求的。必须打破体制机制壁垒,促进高等院校、科研院所、行业企业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协同培养高层次创新人才;加大高等教育与产业发展的融合力度,吸纳行业企业深度参与高校人才培养,推进高校人才培养标准与行业标准相融合、教学实践与生产实际相融合、教师队伍与行业企业人才队伍相融合。
着力发挥相关政策的综合效力。从一定意义上讲,新专业建设是国家“双一流”建设导向的再聚焦和建设策略的再提升,更加强调满足国家重大战略急需,更加突出紧缺人才培养的地位,更加注重学科、人才培养与科学研究的统筹,更加注意发挥政产学研用各方的作用。推进新专业建设,应重视打通政策之间的联系,最大限度提高政策的综合效能。在一流学科建设上,要重视推进学科专业相近的高校深度合作和共享发展,努力实现集群内学科间、学校间的课程互选、学分互认、教师互聘。在一流本科教育建设上,要结合新文科、新工科、新医科和新农科建设,深化专业综合改革,注重围绕国家急需领域加大一流专业建设和基础拔尖人才培养力度。在扩大教育对外开放上,要注重推进校际合作交流向学科、专业延伸,积极拓展联合培养高水平人才的渠道。
协调发挥中央和地方两个方面的作用。中央与地方在经济和民生领域的交叉布局以及在行动上的不完全同步,是以往导致专业低水平重复布局的重要因素。新专业建设应统筹国家战略与地方经济发展需求,既要围绕国家重大区域发展战略,分区域重点支持相关高校创新学科专业建设模式,有针对性地布局设置一批新学科专业,调整一批传统学科专业;又要结合东中西部协调发展的需求,倾斜支持中西部和东北地区重点高校及学科专业;还要关注地方的利益诉求,支持高校建设一批服务区域产业发展的特色学科专业,建设一批适应区域产业发展急需的现代产业学院。
营造良好的生态环境。一是要贯彻落实破“五唯”要求,持续深化教育评价改革,积极探索建立以人才培养、知识创新、应用成效为核心,有利于学科专业深度交叉融合发展的评价机制。二是要建立和完善新专业动态调整机制,营造公平竞争、注重成效、优胜劣汰、能进能退的发展环境。三是要继续理顺政府与高校的关系,积极引导高校通过存量适当调整、增量重点倾斜、创新培养模式和建设专业学院等方式,着力培养经济社会发展所需人才。四是要优化大学与城市、企业、社会之间的关系,打造“城校共生”“校企协同”“产教城融合”发展模式,积极推广“两院一园”(学院+研究院+产业园区)模式。五是要加强教育培训市场和咨询服务行业的监管和治理,正确引导社会舆论和选择,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
作者:刘国瑞,中国高等教育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辽宁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来源:《中国教育报》(2021年6月21日第05版)